常雪莹(西安高新一中初二)
每年的新年之前都会专门去买一回花炮,各种各样的,不过都是些烟花。不是不敢放声音大的只有小男孩才玩的响炮,而是觉得没必要在静寂的夜晚忍受短暂的煎熬和恐惧去换来炮仗爆炸后的畅快。或许只有小时候才会有那么多的精力,努力去完成能让自己快乐的事情,不管要付出什么。现在倒是不了,带着妹妹下楼的时候一般都在除夕夜的八九点。夜晚是黑的,不过路灯、商铺、飞驰过去的汽车的车灯都给除夕夜点亮了些温馨,更重要的是这个夜晚拥有其他夜晚没有的烟花的光亮。那种光亮仿佛可以照亮整个夜晚、整个新年和整个以后。
我坐在台阶上给妹妹打着火,在她放烟花的时候,我会打着打火机玩玩。晚上的风会将火光左右摇曳,像是在送给这一年最后一个舞蹈。点亮打火机的一刻,周围好像都亮了似的,尽管微弱,却可以照亮我的脸庞,照亮最后一些眼泪。这些眼泪是给这一年的最后一场祭奠,因为它以后只会在泛黄的年历中出现了。
一支烟花,给了我这一分钟的感伤。烟花燃尽留下的残骸遗落在地上,和夜晚的黑色连成一片。烟花是短暂的,是会结束的,难过的不过是要我们看清它的离去,它的消失殆尽。
比一枝花的开与败还短得多。
小的时候,最喜欢的是新年的气氛,家里人都聚到一起,住在一个家里。从除夕前两三天就和妹妹停止了做作业,跟着外公外婆一起做新年前的准备。每天都要去趟超市,我们四个带着大包小包从超市出来,外公给每个人都分配了好几个袋子。我和妹妹提的一般都是些轻的,比如蔬菜水果还有糖果。记得最清的就是糖果了,妹妹很能吃糖,平时外公外婆都管着她,好不容易等到新年,她就会在糖果区撕上好几个袋子,给每个袋子都装得满满当当的。出超市的时候,手上就会拿着一张长长的购物单子,外公回家以后一个一个地检查,好像谁会占他便宜一样。爸爸的字尽管很草但是还是很好看的,每年的春联都会是他来想,然后他来写。爷爷会在除夕那天的中午吃完饭的时候坐在餐桌旁列一个长长的菜单。什么拼盘、凉菜、热菜、汤和甜点,他都会准备得齐齐的。妈妈下班后会去西饼店取回中午订的蛋糕。
其实说实在的,新年没什么好庆祝的,但是每一年的新年这么让人忘不了,以及这么让人精心营造的原因,就是有了一个必须和家里人相聚的理由。不管你是和谁吵架了,是和谁不和了,是和谁摔东西了,都可以在这一天,这个时候淡淡地化开。
感情被新年和烟花加深了一层,被客厅里耀眼的吊灯照到最亮,被精致的饭菜烘到最热。
是不是该谢谢这一年在它最后的时候所带给我们的,充满光亮和憧憬的感觉。
我希望这一年可以找到那幅喜欢的漫画,我希望这一年可以看到除夕夜的雪花,我希望这一年可以换我来写春联,我希望这一年可以燃完最后一支花炮,我希望这一年可以把房间粉刷成南瓜的橙黄色,我希望这一年可以看见有长长的耳朵的兔子,我希望我可以和兔子一家一起在除夕夜放烟花。
我希望找到时光穿梭的方法,我不愿意长大。
烟花在一旁静静地燃放,给我们些许光亮。然后我把外套脱下来罩在我们的头上,小声地说:“我的梦想就是住进南瓜屋里。”兔子的耳朵抖来抖去,来回摇摆,像是除夕夜的打火机的火苗。烟花燃着燃着,一语不发,我们都知道它会燃不止一个晚上,不止一个白天,不止一个星期,不止一年,而是一个永远。是比一次花开花落长得多的时间。
(本文来源:西安晚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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